面臨親人生命垂危的時候,
急救不急救、插不插管,都將是家屬們最痛苦的掙扎,
我真的太嫩了.....
沒有人不渴求生死兩無憾,
因此許多人會選擇簽署
「預立安寧緩和醫療暨維生醫療抉擇意願書」,
但當生命即將面臨終點時,身旁的家人又真的捨得放手嗎?
衛生署前副署長蕭美玲用自己的親身經歷,
和大家分享她對於生死最後一線間的體悟。
後來才深刻知道,為何兄姊妹有這些艱難的抉擇.....
否則我年輕的觀念是....
為何不讓把爸爸開刀和化療和很多很多治療.....
原來大家笑容中含有很多的痛ㄚ....
但爸爸感謝有你,雖然我還是犯了最大的及時行孝之錯,
我一直沒有好好在你臨終前都陪陪你,
好好照顧你,好好陪你走走和曬太陽,
但你一定會好好保祐我和全家大小...我感恩你的栽培.
我們一家都會好好吃素,好好難佛經迴向給你,
你好好在西方極樂世界,快樂和阿彌陀佛和佛菩薩好好修行.
你要好好在天上保佑一家人和樂平安順遂.
我愛你!
雖然我在衛生署(現升格為衛生福利部)服務大半輩子,
我先生賴明亮是神經科醫師、也是推動安寧療護的推手之一,
但當面對親人死亡時仍感到無力。
二○○○年我父親因心肌梗塞送到成大醫院急診,
當時情況緊急,醫師問我:
「要不要插管,如果不插管病人有生命危險。」
父親之前就曾有一次急救插管的經驗,非常不舒服,
他明確地告訴我們:「以後不要幫我插管。」
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裡盤旋,
但最後我還是決定請醫師幫父親插管。
一直到現在我腦海裡還記得,
父親醒來後,瞪著大眼、生氣的眼神,
似乎在怪我:「為何不遵照他的話?」
醫護人員怕父親躁動,把他的手綁起來,
我的女兒到醫院探視阿公,看到雙手被綁在床上的阿公,
一直說:「不要把阿公的手綁起來,不要綁起來。」
當時的醫療法規限制,病人一旦插管就不能拔管,
但看到父親痛苦的表情,我知道我做錯事了。
至今這件事仍一直糾纏著我,
三不五時父親痛苦的表情仍會在腦海浮現。
當時我在衛生署擔任技監一職,對於安寧療護有些接觸,
我跑去找有「台灣安寧療護之母」之稱的趙可式老師,
詢問她的意見,當時她跟我分析父親病情線圖,並告訴我:
「其實無論妳父親插管與不插管,生命曲線最後就是走向死亡。」
聽完之後,我在她面前嚎啕大哭,因為我做錯了。
趙可式跟我說,當病人的生命垂危時,
醫師、病人、家屬的內心都很掙扎,
決定者更是天人交戰,
如何在這過程中做到生死兩安、生死兩無憾,
每個人最好在意識清醒時,就先預立醫療自主計畫,
一旦陷入昏迷,身邊的親人、醫療人員才知道該怎麼做。
我先生老早就把預立安寧緩和醫療暨維生醫療抉擇意願書
拿回家叫我簽,
但我一直都沒有簽,可能受到之前父親的影響,
認為即使清楚告知意願,家人還是不願放手也沒用,
所以一直沒有簽預立安寧緩和醫療暨維生醫療抉擇意願書。
但現在我有不同想法,覺得應該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告訴小孩,
當那一天來臨時,他們可以做什麼?可以不用做什麼。
在我印象中,只有這麼一次驚慌失措,是罹患乳癌第二年,
一天夜裡,睡覺睡到一半驚醒,
突然理解什麼叫「垂死病中驚坐起」。
我先生比我更擔心,每天都很憂慮,當時我心想:
「如果全家都籠罩在陰影中,如何過生活?」
於是我採取積極正向態度,與癌症和平共處。
這二十幾年來,我和乳癌已成為好朋友,每天都會彼此打招呼。
不料,在我學會面對和我的疾病相處時,
人生竟又面臨第二個難題,
我先生賴明亮也意外在健檢時發現肺部有腫瘤。
我先生後來用佛法來面對自己的生命變化曲線。
他告訴我:「死亡是必然的,要坦然接受它,
讓自己每天都過得很自在,更要在生命的末期有尊嚴地活著,
不做不必要的急救,預立安寧緩和意願書能讓自己瀟灑走一回。」
我的想法跟我先生一樣,並且當那天來臨時,
我不想家人為我難過、悲傷,因為我從沒有離開過你們,
我會像風一樣一直陪伴著你們。
在佛經的撫慰下,透過禪修及正念減壓的方法,
幫助自己慢慢與疾病共處,進而康復痊癒,
並以更感恩的心情面對無常的發生,學著活在當下。